第九十二章 “弄死恁个龟孙儿……”
尉迟宝琪那么魁梧的身躯，且经常打架斗殴的人，都没打过这凌虎，沈默这小体格就更不用多说了。
只见沈默嘴里哇呀呀大叫着朝凌虎冲去，拳头紧握，直接砸向凌虎的脑袋。
凌虎又不是木头桩子，怎么可能任由沈默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脚下一错步，就侧身躲过了沈默的拳头。
紧接着故技重施，伸出左脚对沈默下了一个扳子，沈默自然也是重蹈尉迟宝琪的覆辙，直接摔爬在地上，搞得满脸都是灰。
可是这种事儿怎能认怂，沈默单手撑地，又重新爬了起来，扭头继续朝凌虎发动攻击。
被凌虎连续打倒两三次，脸上都沾满了泥污，可沈默每次都是又重新爬起来，继续朝凌虎扑去。
看到沈默这般不服输的模样，原本摔落在地上的程处嗣和牛师赞等人，也是满身泥污的爬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朝凌虎冲来。
也不知是这凌虎艺高人胆大，还是根本没将他们几个放在眼中，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待几人攻到身前时，双手握拳，三下五除二，就将几人的攻击给拦了下来，不仅如此，还趁机将秦怀玉给踹到了一边。
这几人在长安城都是有名的纨绔，平日都是他们打别人，哪有被打的这么惨的时候。
（当然了，被李若影打的事情另算，毕竟那‘只是’一个女子嘛。）
五人接二连三的朝凌虎发动攻击，却被凌虎一一挡下，这凌虎好似在戏耍他们一般。
按理说几人功夫不如他，他将几人打昏也是很轻松的事，可是这凌虎不仅没将几人打昏，招招打的都是几人身上痛点。
此时沈默心中怒火中烧，为什么呢，要说挨揍的话，几人都在挨揍，也没什么说的。
这凌虎打别人都是朝身上打，就算有淤青，也被衣服挡着看不出来。
可是也不知是沈默运气差，还是那凌虎有意，沈默眼眶挨了凌虎两拳，火辣辣的疼。
虽然没照镜子，但是猜都能猜到肯定是个熊猫眼。
沈默一向以外表为重，平日出门都要梳洗打扮半天，此时竟然被破了相，情急之下沈默连多年不说的家乡话都爆了出来。
“恁个龟孙，老子靠这张脸吃饭的，耶耶跟你拼了。”
说完之后，趁着凌虎挥拳阻挡尉迟宝琪的功夫，沈默朝下一蹲，双手紧紧抱住凌虎的腿。
就算我们打不过你，把你撂翻在地上看你还怎么办。
凌虎双腿被沈默抱住，不能移动，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大腿一用力，差点没把沈默给撩开。
可沈默既然占的了先机，又怎会松手，紧紧搂住凌虎的腿，朝后一撩。
只听得哐当一声，凌虎那魁梧的身躯直接后躺在了地上，震得地上灰尘四起。
一看撂倒了凌虎，沈默松开手，直接扑到凌虎身上，双拳噼里啪啦的朝他脸上砸去，嘴里还一直大喊。
“弄死恁个鳖孙儿，看你还能不能，敢打老子嘞脸，耶耶就靠这脸吃饭的…”
（这句话是河南方言，如果有看不懂的朋友，可以找身边的河南朋友问一下，‘能不能’是什么意思。）
俗话说得好，乱拳打死老师傅，要说功夫武艺，十个沈默也比不上凌虎。
可是凌虎刚被沈默偷袭撂翻在地，加上身上盔甲的重量，被摔得脑袋嗡嗡的，等他反应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正是沈默砸来的拳头。
被沈默骑在腰间，也用不上力，只好将双臂护在面前，阻挡着沈默的攻击。
沈默心中带着一股怨气，噼里啪啦的打了半天，凌虎护在面前的胳膊上有着臂甲。
所以虽然听着打的啪啪作响，可是真正打到脸上的拳头却没那么多，都被他用胳膊挡下来了。
沈默双拳不断朝他打去，打的沈默自己都累了，也不知他疼不疼，反正沈默自己打的拳头红彤彤的，热乎乎的疼。
待沈默打的累了的时候，脑袋里也反应过来，自己都将他扑倒了，程处嗣和牛师赞他们怎么不趁机攻击呢。
停下挥舞的拳头，扭头看向周围，发现不是程处嗣和牛师赞他们不来，而是来不了。
他们四人都被跟随凌虎一起过来的其他教习给控制住了，挣扎着还想扑上来。
可是再怎么说，他们也只是十七八岁的青年，怎么能挣脱身后那几名中年男子的禁锢。
要说起来也奇怪，他们十几人既然能将程处嗣他们给控制住，为什么没人来阻拦自己呢。
正在沈默思索时，被他压在身下的凌虎开口了。
“啧啧，不错，小子，打够了没，打够了就赶紧起来，压的哥哥喘不过气来。
竟然能将凌某给撂翻在地，有两下子，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凌虎的话，沈默也意识到此时情形有点不对劲，但是这种情况那能报自己名字呀，万一这家伙记仇，事后报复怎么办。
“撩翻你还不是手到擒来，刚才那只是几位哥哥给你面子，不然早将你打趴下了。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家名叫张大锤，记住了，以后真要报复可别找错了人。”
沈默说完就从凌虎身上起来，扭头就朝人群中跑去，眨眼间就混淆到了人群中。
还在原地的程处嗣和牛师赞等人面面相觑，方才他们也听到了沈默的话。
‘张大锤’，什么鬼，沈默这货也太滑了吧，打完人连自己名字都不敢报，哈哈，不过沈默这种做法，很对几人胃口。
虽然沈默走了，但是他们四人还在空地上被人环抱禁锢着。
此时凌虎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走到程处嗣几人跟前，眼神不断在几人身上扫过。
这种审视的目光看的几人很别扭，脾气暴躁的尉迟宝琪先朝凌虎嚷嚷道。
“瞅什么，有能耐让他放开耶耶，看耶耶怎么收拾你。”
听到尉迟宝琪威胁的话语，凌虎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又瞅了瞅尉迟宝琪，然后低头叹了一口气。
“唉，凌某自参军以来，对尉迟将军佩服有加，可没想到尉迟将军的儿子竟然是你这样的。
今日是金吾卫新军成立之日，凌某也不跟你们计较，来日方长，希望过几日你们还能这么嘴硬。
放开他们吧，闹了这么长时间，净耽搁正事儿了，先带他们去认认营地…”
在挣脱身后的禁锢后，尉迟宝琪黑着脸还想朝凌虎扑去，却被程处嗣和秦怀玉给拉住了。
可尉迟宝琪仍旧前扑着想要挣脱程处嗣和秦怀玉的拉扯。
直到秦怀玉在尉迟宝琪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后，才使得他安静下来。
“宝琪，今天是咱们来金吾卫的头一天，要是让他给赶回去，恐怕回到家后，尉迟伯父也饶不了你。
没听他说嘛，来日方长，若真想收拾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听罢秦怀玉的话，尉迟宝琪也略微冷静了一些，面带不忿的瞅了瞅正在高声阔谈的凌虎。
又对秦怀玉念叨了几句后，才跟着他们几个朝人群中走去。
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在一个角落中瞅到了沈默，几人凑到沈默跟前。
看到沈默脸上那两个黑眼圈以及众人身上的尘土，对视一眼，纷纷开口大笑。
等笑过以后，程处嗣用手指着沈默的眼睛笑道。
“哈哈，沈默，你这黑眼圈看起来可真有意思，回头儿一定得让若影郡主瞅瞅你这模样。”
沈默用袖子遮住眼眶，沮丧着脸蹲在地上，脑海里翻江倒海。
今天第一天‘上班’，跟‘面试’一样，没想到不仅挨了一顿揍，就连脸都破了相了。
沈默沮丧归沮丧，程处嗣和牛师赞他们，可没心思理会沈默，反倒是在讨论日后该怎么报复回来。
“处嗣，你说我们该怎么找回这个场子，要不回家带些家将们，抽空阴他一次。
奶奶的，哥哥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咱们五个人一起上竟然都没打过他。
若不是沈默偷袭撂翻了他，指不定还得挨多少揍呢，这家伙，打的可真疼。”
听到牛师赞的抱怨，程处嗣朝他翻了个白眼。
“还回去叫人，你是挨揍挨得还不够，要是让牛伯父知道咱们四个都没打过那凌虎，别说报仇了，指不定会先收拾你一顿。
反正他一直在这金吾卫待着，以后打交道的时候还很多，再想法收拾他吧。
对了，沈默，你鬼主意比较多，有没有什么好的招数能整整他。”
“对呀对呀，沈默，刚才若不是你想出个招儿偷袭他的下盘，说不定我们几个现在还在跟他打呢。
赶紧想想，有什么好主意就说出来。”
蹲在地上的沈默听到程处嗣和秦怀玉的话，沮丧之余，额头又流出一丝冷汗。
什么叫做自己鬼主意多啊，明明是奇思妙想好不好，不过还真得想办法整他一次，毕竟今天自己等人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眼珠咕噜噜的转了半天，脑子中也闪过了很多想法，若要正面对抗的话，今天这正好是个典型，依靠几人的功夫根本打不过那凌虎。
依靠家将仆役的事情更不用多说了，别说程咬金和牛进达他们不同意，就算是同意了。
看那凌虎在金吾卫的地位，手下恐怕也有不少人，那样再找事儿，恐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作为堂堂男子汉，自己受得委屈，还得自己想法报复回来，沈默蹲在地上又想了半天，突然抬头朝程处嗣问道。
“处嗣兄，咱们今日是头一天报道，那以后是不是要住在这营寨中了。
不然每天从长安赶过来岂不是费劲得很。”
“肯定是要住军营的，除了日常训练外，不得随意外出，休沐时期倒是可以。
沈默，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得到程处嗣的回答，沈默好似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呲溜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让几人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
“几位哥哥，小弟我刚想了一下，仅凭咱们几人肯定是打不过那凌虎的。
再说，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找家将们帮忙，还不够丢人呢，咱们自己丢的面子还得自己找回来。
听处嗣兄所言，我们日后要住在这军营内，以后跟那凌虎肯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今日来的匆忙，咱们什么都没带，肯定会给我们回去带铺盖的时间。
如此一来，咱们也可做些手段带进营中，等日后再寻机会，好好阴那凌虎一次，以报今日之仇…”
沈默的话听得众人眼中精光闪烁，仅凭武力打不过那凌虎，但是可以来些阴招儿啊。
几人在长安能闯出那么大的名号，不就是占着‘打不过你就群殴，群殴不过就阴你’这种道理嘛。
一说起阴人的招数，几人瞬间有了很多想法，凑到一起，小声讨论了起来。
他们几人在这小声议论以后怎么对付那凌虎，却不知方才的事情，早已被人上禀到了墨沧海那里。
墨沧海和李靖正在帐篷内饮茶叙话，听到侍卫报来的事情，墨沧海口中的茶水刚咽下去，就笑了出来。
“哈哈…药师兄，果真不出你所料，还真有几个小家伙闹腾了起来，有点意思。
仅凭他们几个那三脚猫功夫，竟然还能将凌虎给撂翻。
哈哈，药师兄，凌虎可是你的人，听到他被撂翻有何想法。”
李靖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呡一口茶水，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任谁都看不出他的想法。
“正因为老夫对苻决有所了解，才不会有甚想法。
早年间老夫在征讨萧铣时就曾将他带在身边，以他的身手对付十几名壮汉不在话下。
方才应该是戏耍那几个小家伙玩呢吧。
哈哈，此事有点儿看头儿了，沈默，他这名字老夫最近可没少听到，有勇有谋，一腔赤血。
听闻也正是因为他，陛下才有了对范阳卢家开刀的借口，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沧海，日后你可略微关注一下这小家伙，好好磨炼一番，日后说不得还能接替你的位置呢…
（苻决，凌虎的字号，姓凌，名虎，字苻决。）”
李靖的话并未被墨沧海放在心上，不过也使得他对沈默有了一丁点印象。
闲谈过后，两人又开始商议这金吾卫新军该怎么练的事宜。
此刻外边空地上的人群也被分成了十支队列，被人带领着前往自己的营地。
不知是凑巧还是那凌虎有意安排，沈默和程处嗣，牛师赞，秦怀玉，尉迟宝琪刚好分到同一个营寨。
分配好营寨，几人聚集在营寨内又小声讨论了半天，不仅如此，他们讨论的话题还吸引到了薛平和柴令武两人。
方才在外边，薛平和柴令武二人也欲出手的，可是他们在靠后的位置，根本没挤出去。
等到他俩挤到前面时，程处嗣和牛师赞他们已经被撂翻在地了。
此时一听要想招儿整那凌虎，两人凑上前来纷纷出谋划策。
俗话说得好，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他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好鸟儿，提起整人的阴招儿那是各有所长。
讨论的热火朝天，几个年轻人也被自己的想法搞得热血沸腾，直到营中有人通知让他们回家去取铺盖时才停下话语。
各个眼中冒着激动的火花离开营寨，朝长安城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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