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掌门 > 哭包美人不想当万人迷[快穿] > 第44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6)

第44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6)


江昭早上起得晚,  遛狗回来已经是十点过了。

        江家父母并不在这里,据符沉说,他们中午才会过来。

        听到这话,  他有些松了口气。他其实不太会和长辈一类的人相处,上个世界的江母那样疏远的态度对他而言反而是最好的。

        这个世界的江家父母明显很宝贝原身,  态度自然不会像上世界的江母一样,对他不闻不问。

        早上闲暇的空余时间,符沉带着他在偌大的庄园里头到处逛了逛,  介绍了下这里的基本情况。

        等他再回到主建筑时,  便闻到餐厅里不时有香味传来。

        他看了眼,发现居然是火锅。

        这样重油重盐重口味的东西,  符沉居然真的给他弄来了?

        他有些猜不透对方的想法,但厨房里的香味着实诱人,他便也顾不得其他。

        偶尔放纵下没关系。

        更何况虽然是他要求的,  但是是符沉没有拒绝他呀。

        等到火锅一上来,江昭便知晓符沉为什么会应允他了。——被端上来的赫然是一锅清汤锅底,  味道虽诱人,  但瞧着格外素净,上头只飘着葱节和姜片。

        他悄悄抬头瞟了一眼符沉,“这个就是你说的火锅?”

        眉眼生得格外漂亮的青年瞧着不太高兴。

        大抵是因为他想象中的红汤锅底变成了小朋友才会喜欢的奶汤锅底。

        他微微蹙着眉,眉梢上像蕴了一汪浅淡的霜雪,  有着淡淡的凉意,  却不教人觉得寒凉,反而沁人心脾。

        符沉声音温和地哄道:“小昭知道的,  你不能吃重油重盐的东西,  对你的身体不好。”

        他说着:“在其他所有的事情上,  我都可以无条件听从你的话。——偏偏唯独在你身体的这件事上不行,  你不能拿你的身体开玩笑。”

        他的手轻轻指了指自己胸膛的位置,“心疼的感觉我虽无法体验到,却也大袋能猜到。我没办法为你分担痛苦,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减少你心疼的次数。”

        江昭哑然。

        他发现符沉真的很会哄人,而他偏偏有些……吃软不吃硬。

        若是符沉态度强硬,他反而会生出抵抗,但这样温柔的态度,他是半点也不欲抵抗。

        等他再回神时,他已经拿起碗筷,而站在一旁的厨娘正往锅里下羊肉卷。

        江昭舌尖探出来舔了下上唇。

        好香。

        他喜欢这样的味道。

        一顿饭临近尾声,玄关处忽地传来开门声,江昭下意识回头看去,发现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妻。

        其中女妇人身上披着一件价值不菲的狐裘,而中年男人则一身西装,看着便非富即贵。

        女人伸手在鼻前挥了挥,“什么味道?”

        客厅离玄关不远,她的目光跨越了偌大的客厅,落到江昭身上,眸子里下意识沁出了暖色,刚要开口,目光落到他面前的东西上,脸色登时一僵。

        她面上飞快显出怒意,快步走来。

        “谁让做的火锅?”女人斥问道。

        江昭猜测她便是江母。

        一旁的厨娘听了这话后便双肩微抖,小声道:“太太,是大少爷吩咐我做的。”

        江母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骂,“昭昭心脏不好要我提醒几遍,医生说了让他吃得清淡点,盐和油每天都是有严格管控的。谁让你私自更改菜谱的?”

        江昭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懵。

        厨娘更是直接被吓哭了,慌里慌张地道歉。江母冷声道:“你被解雇了。”

        她的目光居高临下落到符沉身上,怒道:“符沉,你好歹是我儿子,别人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

        江昭的目光越过餐桌,落到符沉身上。

        后者垂眸挨训,没有一点解释和反驳的意思。

        江母对旁人是一副凶狠刻薄样,转头看到江昭时,面色陡然一变,轻声细语道:“昭昭心脏难受吗?我们别吃了好不好?这些东西对你的心脏不好。”

        江昭已经有些饱了,顺势放下碗。

        江母目光漠然地扫了一眼符沉,“身为兄长,做事却这么不过脑子,自己去领家法。”

        “是。”

        【江家家法是什么?】

        系统解释道:【鞭刑。——江家是个传承了很久的大家族,每当小辈犯错时,便会让他们挨鞭子。】

        系统顿了顿,又在此时道:【恭喜您完成支线任务“利用身份让符沉受罚”,积分增加为零点五。】

        江昭没说话,跟在江母身后被她带走了。

        上楼梯时,他用余光看了眼,符沉一个人站在客厅内,没有愤怒也没有情绪崩溃,背影莫名显得有些孤寂。

        系统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在同情他吗?】

        【嗯?】江昭道:【没有呀。】

        系统语塞,好半晌,它复又谨慎道:【他是因为您受罚的。您……也没有帮他解释。】

        【可是他自己也没有解释。】

        江昭想,这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呀。

        他为什么要同情别人?

        符沉是因他受罚的,那他等下让人送药膏过去就好了嘛。

        正想着,前头的江母将他带入书房后便停了下来。

        “昭昭,你过来,这里有些东西需要你签署。”

        江昭走到她身边一看,发现她从书桌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沓文件,翻开第一页来看,赫然是财产转增合同。

        他一愣。

        江母看向他的目光里有着心疼,“这么多年让你流落在外受苦了,这些合同是我和你父亲商量好之后,决定先补偿给你的东西。”

        “我的昭昭在外面受苦了太多年。”

        她的话中有着埋怨,“你的养父母家境一般,我已经给了他们两千万,算作是报答了他们对你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他们让我的昭昭受苦了,要不是易舷安死了,我真是……想好好和他们算笔账,哪有不给孩子看病的父母?”

        江昭看过原文,原身的父母待他是极好的,只是他们的负担除了江昭外,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爷爷。

        养父母想给原身做手术,可却因为原身爷爷忽然瘫痪,这笔钱只能用在别处,导致合适的心脏源眼睁睁流走了。

        但原文里的原身不认为养父母对他好,他在听了江母的洗脑后,便将有着二十年养育之恩的养父母抛之脑后。

        江昭略犹豫了下,在这些转增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收起钢笔时,他随口问道:“妈妈,你们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了我,易舷安呢?”

        ——在江父江母眼中,他是不知晓顶命这件事的。

        低着头的江母动作一顿,指尖不易察觉地瑟缩了下。

        “傻孩子,他之前是江家的少爷,这些东西自然也有他的份,怎么会只给你,不给他呢。可惜小安福气薄,承受不住,年纪轻轻就出意外死了,那些东西无人要,便又退了回来。”

        江昭心里生出些困惑。

        所以,他刚刚签名的那些转增书中,有的东西是易舷安的?

        江家父母好像对这个养子冷血得过了头,甚至直接让养子给亲子顶命。

        血缘当真是如此奇妙的东西?

        江昭猜不透江母的心思,便不再猜测了。

        他这天没再见到符沉,听系统说,挨了鞭刑之后通常要被关一天的禁闭,第二天才能出来。

        闻言,他放下了给符沉送药的心思,洗漱过后便躺上床睡了。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江昭迷瞪瞪睁眼,发现他竟又回到了那顶花轿上,呼吸登时一顿。

        易舷安这是想做什么?

        难不成白天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些话,现在想来找他算账?

        易舷安不是答应了他,以后只要出现在他身边,一定会让他知道吗?

        他白天时明明一点脚步声也没听见?

        江昭下意识站起身,却忘了这是在轿中,额头不小心撞上低矮的轿子顶。

        他吃痛,小小地惊呼了声,眼角登时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好痛!

        等他好容易缓和下来时,轿子已经稳稳落地。

        外头有人拖长了声音喊道:“请少爷下轿。”

        江昭掀开轿帘,迈出去时发现他到了一座格外古朴的老宅附近。老宅的大门向两边打开,他的目光一瞬便看到了厅堂,包括厅堂内坐着的人。

        瞥见他下轿,易舷安站起身朝外走,他走得很快,几乎是眨眼的工夫便到了江昭面前。

        还未说话,他的视线便落到江昭额头。

        江昭光洁雪白的额头上赫然多出一道新鲜的红痕,微微鼓起来一点。

        再结合他湿润的眼角,不难猜测刚刚发生了什么。

        易舷安面色一沉,手在上头轻轻碰了碰。青年下意识往后躲,轻轻“嘶”了一声。

        听见这声音时,他身形登时僵住。

        良久,他小声道:“疼吗?”

        江昭点头。

        易舷安凌厉的目光顿时看向他身后那堆抬轿的纸人身上,双眸中带着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怒意。

        “是不是这群废物东西抬的轿子太颠簸,才会让你不小心撞到头?”

        他这副样子,好像只要江昭点头,他便会立刻将这些没眼力见的纸人挫骨扬灰。

        江昭抬手,细细的手指搭在额上,若有似无地碰着,像是在小幅度地试探自己的疼痛感强烈与否,动作透着股稚嫩的可爱。

        “不是它们,是我自己没注意,站起来的手不小心把额头磕到了。”

        他这么一说,易舷安冰冷的视线这才略有收敛,只是眼里的冷意还未完全褪去。

        “很疼吗?”他盯着那块微肿起来的皮肉,目光里的冷意刹那便散了,说话的语气变得生硬起来,动作也透着一股慌张无措。

        “只有一点,一会儿便不疼了。”

        漂亮又娇气的青年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里蕴含着淡淡的水光,波光流转间,他轻声道:“你要是吓到我了,我也有可能会不小心撞到额头,又或是手、脚这些地方。”

        “你真的不能吓我,易舷安。”

        易舷安僵着身子点了下头。

        “我……我保证不会吓到你。”

        青年腮帮子轻轻鼓了下,那块柔软的皮肉被撑起来一点,像是仓鼠藏着坚果的腮帮子一样。

        “可是,你让它们把我接过来这件事,我事先没有知道。”

        他点了下额头,“刚才撞到额头,就是因为半梦半醒的时候发现不在床上,情急之下站起来时才会撞到的。”

        说起这件事,他浓密的羽睫颤了颤。

        “我被你吓到了,易舷安。”

        他绵软得话音落下,却像是一记重锤,重重敲打在易舷安心上。

        让他半边心脏都被重击弄得麻痹起来。

        他心里忽地生出了无尽的悔意。

        江昭这么胆小,哪怕是他突然出现都会吓到江昭,更何况是在睡着后不知不觉地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换成别人,也一定会被吓到。

        他该死,这件事是他鲁莽过了头。

        易舷安舌尖顶了顶上颚,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

        “抱歉。”他有些讷讷道:“我考虑不周。”

        他看向江昭,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一股狗狗做错事后的无措感,“我……”

        大抵是因为好面子,这条凶巴巴的恶犬哽了许久,才低声道:“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这句话一出来,他便猛地从恶犬变成了乖巧听话的大狗。

        大狗低头看向小主人受伤的额头,心里的懊恼似开闸的洪水一般卷来,几乎将他淹没在其中。

        那块红痕一定要到明天才能消肿。

        这群纸人……抬轿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更稳一点吗?

        还有这轿子,轿子顶这么矮,一不小心便碰到了江昭的头,真是一点也不经用,等下就让人把它换了。

        江昭始终低着头,没说原谅他,也没说不原谅他。

        偏偏是这样沉默不语的态度更加让易舷安心里忐忑,连接江昭过来是为了什么都抛在脑后,满心都只想着让江昭高兴起来。

        可他生平从未低过头,说抱歉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适合的道歉方式了。

        也是唯一的。

        想求得别人的原谅,是不是应该做出些什么?

        易舷安双眉拧紧,一时间陷入到纠结当中。

        “我……”他的嘴张了又闭,最终愣是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

        幸而江昭不是个喜欢计较的人,兀自生气一小会儿,便重新抬头。

        “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原谅你了。”

        他的声音分明是清凌凌如泉水似的声音,但听在易舷安耳中,却莫名变得绵软起来。

        他想,真奇怪,江昭好像只有在和他说话时会这样。

        难不成是因为……他的身份比较独特?

        所以江昭只会对他用这么软的声音说话?

        他对那个什么符沉说话,可从来不是这样的。

        被他脑补的对象弯了下唇,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很浅,快得如同错觉一般。

        “只要你别吓我,我就不会生气。”

        易舷安大脑彻底宕机。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一闪而过的笑,分明是个死人,却还是感觉到一股心尖震颤的感觉,另外半边尚存感觉的心脏也变得酥麻起来。

        江昭这到底是是……什么意思?

        做什么对他笑得这么好看——?

        见他没反应,江昭在心底小小地感叹了一声。

        怎么会有这么好哄的人。

        比什么谢明熙、骆俞好哄太多。

        江昭想着,下意识抿了抿唇,做了个浅笑的动作,瞥见易舷安的神情后,他更加坚定了心底的想法:真好哄。

        他问道:“你找我过来是因为什么?”

        被他这声唤醒,易舷安在一片浑噩的大脑中翻找片刻,好容易想起找江昭来的目的。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阴沉沉。

        “江昭,我答应了你的请求,作为交换,你也应当答应我的请求。”

        江昭心尖颤了颤,易舷安怎么突然反应过来了?

        易舷安沉着脸道:“我们已经成亲了。”他格外强调了这句话。

        事实上,他一直都在强调这个事实。

        “男人成亲之后,应该和身边人避嫌,你认为我说的对吗?”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尽管我们的婚事你并不愿意。”

        后面这句话轻得微不可闻,也花费了易舷安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说了出来。

        “——可我毕竟是你的合法婚姻对象。”

        “你和别人相处时,尽量别让他们和你有亲密接触,这样传出去不好听。”他干巴巴道。

        系统冷漠地想:鬼扯。

        他们结的是冥婚,只有彼此和那天前来的鬼混知道,便是传出去了,估计也没人会在意。

        易舷安真正介意的,是传出去被人说闲话,还是别的,对方心里比谁都清楚。

        呵,像这种明明吃醋了,但是好面子不想说出来的人,要是到嘴的鸭子飞了,它也是丝毫不意外的。

        江昭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轻声道:“你不喜欢我和别人接触吗?”

        易舷安下意识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飞快摇头,生硬道:“我只是不想你被人说闲话。”

        “你这么说,是因为白天的那件事吗?”江昭软声道:“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呀,我的脚受伤了才会被他背出浴室。”

        “更何况,符沉是我哥哥。我们之间没什么的。”

        易舷安哑口无言。

        江昭说的话完全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

        他逼着人家结了冥婚,还强硬地要求人家不能和别人接触。

        一想到白天出现在江昭房间里看到的画面,他心头便涌上了无休止的杀意,恨不得现在便将符沉杀了。

        他才是和江昭结了冥婚的那个。

        连他都没有碰过江昭的小肚子,那个姓符的东西,又凭什么?

        什么哥哥,一没有血缘关系,二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不过是个凭借身份,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狗杂碎罢了。

        易舷安垂眸,正对上江昭那双澄澈的眸子,登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江昭干净得像白雪一样,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腌臜事的,那么,他也没有必要拿这些事去让江昭徒增烦恼。

        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困了吗?”

        青年点头,声音带了点委屈,“医生说了,我要好好休息,保持充足的睡眠同时还要早睡早起。”

        易舷安一僵。

        他似乎又做错了一件事。

        “我现在……让人送你回去。”这句话是他硬生生从喉中挤出来的,满心都充斥着不愿意。

        江昭全然没察觉到他的想法,雀跃地点了下头,“我走啦,晚安呀。”

        说完,他便上了轿子,被这群纸人晃晃悠悠地抬了回去。

        次日清晨八点,江昭在床上醒来。

        他昨天说他困了其实是在撒谎,鬼魂想要见一个人,只需入他的梦便好了。

        昨天见到易舷安的他是灵魂状态,而灵魂体最好的佐证是他额上的红肿。

        那是只存在于梦里的,现在的他额上根本就没有这道痕迹。

        他起来的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符沉还在禁闭,未满二十四小时,江家父母七点半便出门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雷打不动。

        他一个人待到中午,江家父母比符沉先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

        除江父江母外,他们身边还多了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男人。

        他远远看了眼,发觉对方生得很俊,年龄瞧着约莫也就三十左右,加上那身气质,恍惚会让人将他错认成二十五岁的小青年。

        江昭有些疑惑,却听江母介绍道:“鉴于你的身体,我专程把应医生请了过来,一直到找到合适的心脏进行手术之前,应医生都会住在这附近。”

        “应医生的医疗室也搬到了他的住处。”江母顿了顿,柔声道:“昭昭昨天吃的东西不太健康,吃午饭之前先去应医生那里看看好不好?”

        “医疗室里的仪器全是我昨天临时让人从国外调过来的,刚刚安置打扫好。”

        江昭没有理由拒绝,点了点头。

        紧张的江母舒出一口气,喜笑颜开,“昭昭真听话,不用怕,应医生虽然年轻,但在心脏这方面的医术却是格外高的。”

        她又哄了一通,才陪同江昭走到临时搭建的医疗室门口。

        说是医疗室,但走进去后才发觉,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心脏科。

        江母想要跟进去时被这位应医生拦住了,对方声调懒散,“抱歉,检查的时候不能有外人在场。”

        一向脾气不好的江母硬生生忍住了。

        江昭独自跟着应医生进了医疗室。

        他余光关注着这位应医生,发觉对方不仅年轻俊美,身上的气质也非同一般。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位应医生在原文里出现过。

        篇幅还不短,同符沉的戏份不相上下,也是一位重量级男配。

        他正胡思乱想着,应医生转过身,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光轻得有些暧昧。

        而后,他用那把慵懒低沉的嗓音淡淡道:“脱衣服。”

        江昭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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