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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江落看着显示屏里景翊的身影,眉头越皱越紧,他对着场中喊:“卡!”

        景翊把刀放回案板上,他现在很想洗手,手心滑腻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恶心。江落把他叫过来,指着显示屏:“你这演的什么东西?”

        夹枪带棒的话说出口,江落尝试控制自己的语气,但是嘴里上火长出来的口腔溃疡一刻不消停地疼着:“贺禛这时候他在想什么?他在想我要不要亲手剁了我亲爹,他现在的状态是极其不稳定的,就像一个炸弹一样。”

        “你演的这是什么?职业杀手?是不是打算改名叫leon景了啊你?”

        景翊一直没什么表情,他很平淡地掀了掀眼皮,连带着江落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说:“抱歉,是我没演好,能给我点时间找找感觉吗?”

        拳头打在棉花上,江落把火憋回去,拍了一上午这个镜头,喊卡重拍的次数江落都有点记不清楚,他说:“那大家都休息一下,吃了午饭再回来继续,两点半开拍。”

        午饭时间江落和景翊分别坐在距离对方最远的位置上,江落旁边是孟超和阳哥,他们剧组的盒饭都是统一订的,附近外卖的味道也就是马马虎虎。

        反正几个菜炒出来都是一个味,孟超吃了几口,拱拱江落:“江导今天脾气很火爆啊。”

        江落被口腔溃疡折磨的没有食欲,没精打采的用筷子捯着菜:“还行吧,最近没睡好有点上火。”

        “行吧。”孟超故意提高音量:“我还以为是小学生吵架冷战呢,原来只是没睡好啊。”

        江落对此不屑置辩,他没和景翊吵架,就连冷战都是景翊单方面先发动的。景翊坐的地方很空,周围人都自动给他空出位置,他看上去很独,但其实剧组里的人对他印象不错,但仅限于拍摄的时候,毕竟平常景翊本来就不是什么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的人。

        明明前段时间江落觉得自己已经和景翊熟起来了,甚至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景翊来七中后跟他最亲的人。现在景翊开始在这段关系中极速后退,短短一星期又把他推的很远。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江落舔着发痛发酸的溃疡表面,将视线从景翊身上移开,他无意中瞥见旁边的阳哥举着手机,手机摄像头的部分貌似对着景翊的方向。

        “阳哥。”江落的手搭在阳哥肩膀上,他笑着问:“您干嘛呢?”

        能明显感觉到阳哥的身体在他手心下颤抖了一下,江落看着他飞速摁灭手机,左下角缩小的相册框里景翊的脸一闪而过。

        阳哥讪笑:“没什么,我一个朋友想看看咱们剧组,我就随便拍了几张。”

        “原来是这样。”江落点头:“那行,您拍完就赶紧吃饭吧,快到拍摄时间了。”

        江落没多逗留,他确实觉得阳哥有些异常,但是这事儿说到底也就是他的个人感觉,他还要忙着跟场务交代一下拍摄上的事情。阳哥看着他走远,确定四周没什么人,他再次打开手机,编辑了几条信息和图片一起发过去。

        他不安地用手指划着屏幕,直到对方的回复弹出来,才松了口气。

        这事儿不能办砸了,这可是唯一的机会。

        “都调整好了吗?各机位注意,演员已就位,开拍。”

        从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带着劣质的电流声,沙发上的男人喝着啤酒,用他沾满盐粒油渍的手拿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厨房里迟迟没有飘出饭的香味,他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头也不转地嚷嚷:“你他妈墨迹什么呢?!”

        就在他身后,贺禛以缓慢的速度举起菜刀,他的手很稳,刀刃对准男人脖颈上的动脉血管。他从书上读到过,想杀一个人,割开他脖子上的大动脉,血就会直接喷出来,如果不得到及时的医治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贺禛看着这个大腹便便,吮吸着自己手指的男人,与其说是个人,他更像是寄生在这个老房子里的一只寄生虫。他用全身的触角紧紧抱住这房子,还有这房子里唯一的住客——贺禛。

        刀锋在距离男人不到一指的距离顿住,他们家常年不被敲响的铁门,发出“咚咚”的呻/吟声,他爸被这声响惊动。贺禛在落刀和隐藏之间犹疑了一秒,他将刀背在身后,打开了这扇铁门。

        “陆老师?”贺禛叫出外面站着的男人的名字。

        陆老师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他看上去刚经历过一场剧烈的运动,他说:“能让我进去躲一躲吗?”

        贺禛他爸听不见贺禛他们在说什么,他扯着他的大嗓门问:“谁啊?要是传销的就赶紧让他滚!”

        “您好,我是贺禛的老师,我姓陆。”陆老师主动打招呼。

        三个人坐在客厅,贺禛他爹吃着一碗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的面,咀嚼声和吸面条发出的口水声大的像是在开演唱会。

        他一个人吃的欢实,陆老师把眼镜摘下来,用随身携带的眼镜布擦拭着:“真是麻烦你了贺同学,我刚遇到了点麻烦,要不是有你我还不知道自己会被他们怎么样。”

        贺禛问:“他们?”

        陆老师苦笑:“我那群不成器的学生,今天早上罚了几个不听话的学生抄课文,放学就来外面埋我了。”

        这城中村里的学校,老师要看学生的脸色生存,说话语气太重不行,训人不行惩罚那些学生更是不行。陆老师估计是罚了他们班无法无天的学生,所以才会遭遇这种事。

        或许每个人在哇哇落地的时候,就是带着人性里的恶出生的,在喝到第一口腥甜的母乳时,本能驱使着人为了生存而索取,即使没有足够锋利的牙齿,也要用力去吸要母亲的乳/房。

        这种恶在大多数人成长的过程中慢慢被打压、被抑制,但也有一部分人,他们在混乱的环境中,成为恶的培养皿。

        “陆老师。”贺禛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就像在课堂上听讲的学生,遇到了难以理解的难题:“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的,对我撒谎呢?”

        拍摄结束十分钟后,饰演陆老师的演员还没从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中走出来,景翊当时手里提着刀,看似是平静无波的一潭死水,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窒息感。

        是真的天赋异禀?还是说他确实对一个人有过这样强烈的杀意。

        早上来的时候两个人是分开来的,傍晚回去,江落叫住景翊:“先别走,等着我一起。”

        景翊听完把书包往背上一甩,说:“不等。”

        他不听人话,走的速度又快,江落把包里的航拍器取出来放到一边,抓着装着衣服的书包扔到景翊的背上。

        书包落地,江落冲过去一把勒住景翊的脖子,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江落选择爆发,直接把两个人全炸死得了。

        手肘一记重创,江落感觉自己的胃都要被景翊从肚子里撞出来,他收紧手臂用力夹紧景翊的脖子:“你他妈的,抽风也有个度吧?”

        “你说!我他妈到底哪惹着你了?我给你道歉行吗?对不起!虽然不知道哪错了但是我对不起你行吧?!”

        景翊被他勒着脖子,别说回答他的话,连呼吸都成问题。他艰难地说:“你先把手松开!”

        再勒下去景翊估计要被他当场勒死,江落松开胳膊,手摁着胃揉了揉。景翊捂着嘴咳嗽,脖子上被他勒出一道醒目的红,生理眼泪从眼角流出。

        江落喉结滚了滚,狼狈地转开视线。

        景翊捡起地上的书包,扔回给江落,他声音咳的有点哑:“回去再说。”

        下班时间拥挤的城市里开着一辆沉默的列车,景翊感到筋疲力尽,他今天演戏消耗的精力太多,刚才又被江落勒的缺氧,现在头都是晕的。

        他闭上眼,梳理起这一周他想过的事,这些事积在他的脑子里很久了,景翊觉得自己这一周晚上都没怎么睡过。

        他的人生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规划过,是他自己坐在书房里想的,每一步都经过反复的推敲演练,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犹豫。

        从遇见江落那一天开始,他的脚步被打乱,他拒绝过这种改变,可还是因为心软答应下来。原本他觉得,这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改变而已,不过是高中剩下的一年半里多了个能多说两句话的人而已。

        可就在他把江落带回家的那个晚上,他发现自己对江落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质了。

        “到了,景翊。”江落推了他一下。

        两个人走进景翊的宿舍,江落捞过椅子转个方向,椅背在前坐下,景翊坐到床边,这熟悉的画面让景翊想起来自己当时告诉江落杜若珍的事儿时,好像也是现在这样。

        江落坐在他的对面,椅子比床位要高,这让他们视线持平。江落说:“说吧,让我听听你有什么苦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景翊问:“江落,你觉得过程和结果,哪个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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