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跨越了时间的对弈
幽暗的地狱里漆黑一片，拿着巨大铁笔的判官走到一个黑影的面前, 他那双蒙着白色缎带的眼睛毫无阻碍地‘看着’黑影, “枉死者, 是谁杀了你？”
在幽远的寂静中骤然再次听见声响, 这并不高昂的语调就如同炸雷声一般响彻在般若的耳边。
本来散着死寂气息的妖怪猛地睁开了双眼，于是判官就‘看’到了那双妖异的金瞳上倒映着同样金色短的妖怪的身影。
黑影那金色的头颅迷蒙地晃了晃, 他慢吞吞地张阖了几次嘴巴，在无意义的变调般的破碎的音节之后，他终于出了暗哑的嘶声：“是般若……”
“般若杀死了般若？”
拿着铁笔的判官若有所思, 他‘看着’刚刚醒来还略显迷茫的黑影，再次的开口：“人间不复, 地狱长存。枉死的灵魂，你知道自己为何死于非命吗？”
“般若…这种妖怪们相似的经历……催生出不相容的天性。”
仍旧迷迷糊糊的黑影不自觉的想说出什么, 但是临死时听见的话语让他下意识选择避开回答真正的死因。
地狱真的存在，临死前的那个声音关于这一点并没有说谎，死亡的确不是终结……
判官听见面前的妖怪魂魄这样回答, 他轻轻点了点头，本来紧握住铁笔的手掌适时的略微松开。
接着这个判官转过头, 对着黑暗中拿着巨大镰刀的属下低声吩咐：“这个灵魂与夫人一行人无关, 可以留下来。”
“是, 大人！”
漆黑的环境中，一身漆黑的鬼使收起巨大的镰刀。
直到他刚刚出声, 般若才现黑暗中还隐藏着这样的一个妖怪。
果然……死亡并不算终结……
新生的妖怪魂魄若有所思, 虽然表面上他依旧浑浑噩噩的。
“夜雀, 你可以把他带走了，般若这种妖怪的潜力还是很大的，当你的下属绰绰有余。”
黑暗中，有着漆黑羽毛的妖怪从天而降，浑身绑着绷带的它煽动翅膀，领着这个刚刚降临的般若妖怪，离开了这个地方。
目送着般若跟随夜雀离开，拿着巨大铁笔的判官依旧伫立在原地。
浑身黑衣的鬼使紧握巨大的镰刀看着没有出声的判官，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判官大人，您刚刚没有问这个妖怪的死亡时间？”
“时间？”
似乎想起了什么，判官不置可否的自语，“时间是个破绽呢……”
“大人？”
“鬼使黑，回来记录上这个妖怪的死亡时间，就写三日前！”
“慎言！大人！”
名为鬼使黑的妖怪着急的出声打断判官的话，“这个妖怪值得您这样做吗？”
“值得吗？”
判官仰起头看着地狱里漆黑的天幕，无光的黑暗中再也窥不见那个喜欢坐在一弯月牙之上的，名为阎魔的女子。
“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即便有一丝一毫改变的可能都是值得的！
我们是自地狱诞生起就存在于此的妖怪，但是在伊邪那美来此后，地狱就不再是我们的地狱了……
况且为什么平安时代后，鵺一来到地狱就称呼她为邪神大人？
明明神话时代之中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是创世的父神与母神，为什么现实的她却是那样的邪恶与…疯狂？！
强行阻止死亡的灵魂转世……
把他们的灵魂碎片塞进铸造好的刀剑之中，制作成源源不断的『时间溯行军』！”
抚摸着自己巨大的黑色镰刀，弯着腰的鬼使黑低声地回答着判官的疑问：
“判官大人，我并没有伊邪那美是创世母神的认知。在我看来那样的神明，可能只是力量强大的妖物，就如同平安时代出现过的八岐大蛇一样的存在。
现在的鵺与伊邪那美连我们最基本的职权都掠夺走，强行阻止地狱的正常运转，我们只是没有任何力量和能力来阻止这一切。”
听见从地狱诞生之时就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下属这样说，拿着巨大铁笔的判官轻声叹气。
“如果不是为了阎魔和鬼使白，我们早就投靠时之政府了吧。
而即便是现在，我依然在迷茫，如果阎魔没有被伊邪那美冰封，那么她一定不会同意我成为现在这种人。
可是，即便出卖了灵魂，浑身沾满了罪恶，甚至压抑违背了自诞生起就一直存在的判官的天性与准则……我，依然想要再次见到她。
而为了能够在见到她之后不那么被她讨厌，我想要试着尽量的放过更多的灵魂……只为了也许某一天可以把地狱里的情形传达出去！
这样那位一直在时之政府的白晴明或者他的同伴们，也许有办法来到这里，阻止这里的一切！”
……
时之政府＊神龙本部
巨大的演武场上，带着狐狸面具的审神者身上同时涌起沸腾的妖力与灵力，他黑色的鞋子摩擦着画满符文的地板出咯吱的声响，下一瞬，这个修长的身影迈开步伐，猛然跃出，刹那间由极静突至极动，如蛟龙潜游大海突然跃出水面，猛虎隐藏山林忽然引颈咆哮。
极奔袭带来的狂风吹扬起这个审神者满头银白色的长，那右手刀剑凛冽的寒芒与左手爪尖锋锐的凶光同时闪现出来，此刻他向着那个高大的同样满头银白色长的身影冲了过去。
“铿锵！”
刀剑被刀剑架起，爪尖被利爪格挡，而下一瞬间，由加度赋予的冲力在相持而抵时占到了巨大的便宜。而巨力角逐之时两振刀剑的接口处甚至迸溅出细碎的铁屑火光。
带着狐狸面具的身影骤然闷哼一声，然而冲力已经让他占据了上风，此刻他的脚底涌现更多的灵力与妖力，不断冲击着地面带来更强大的反作用力。
在这样的反作用力下，一开始奔袭而来极的冲力优势进一步的扩大，那个同样银白色长的身影终于后退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退后了以后，一瞬间演武场上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都突然停止了动作。
“即便您可能放水了，不过我的确已经赢了呐！多桑！”
银白色长的审神者收起刚刚还铁屑火星迸溅的胁差，他取下了覆盖在脸上的白色狐狸面具，那双浅紫色的眼眸此刻盯着斗牙王妖异的金色瞳孔。
“所以，按照刚才的约定，您该告诉我关于般若的来历了吧~
他的确应该就是镰仓时代我认识的那个妖怪，可是却比我更早的来到时之政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所有的事情，其实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
即便疑惑白骨丸突然对他转变的态度，斗牙王先前依旧维持着一个大妖怪该有的矜持，他按照约定于比斗胜利后才开始对白骨丸透露出一些信息。
“般若比你早几年来到时之政府，或者说他比大部分审神者都要早来到时之政府。
而最初因为他身上弥漫着时空罗盘的气息，晴明曾经以为他是日后的自己留下的后手，所以没有对他的来历过多盘问。
现在看来，妖怪般若的确是留下的后手，不过最可能还是你——我的儿子白骨丸留下的后手！”
“是这样吗？”
听见这样的答案，白骨丸的双眸露出思索的光芒，扪心自问如果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不会这样驱使自己的朋友，那么会不会另有隐情呢？
“看来，的确是时候直接询问般若了！”
……
室町时代＊郊外
“所以说，接下来白骨还会接到前往战国时代的任务，而被封印了记忆的你，还会去刺杀白骨？”
听完了般若的诉说，深紫色眼眸的短刀付丧神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金色短的妖怪少年。
“而且，妖琴师和夜叉他们还会和白骨的刀剑付丧神对上？”
妖狐白皙的手掌拿着折扇拍打在自己的额头上，他略带苦恼地小声抱怨：“在小生看来，那两个一根筋的家伙可是很难对付且无法用寻常言语说服的……”
“那么一期尼一定可以保护白骨，所以白骨那一次也会平安归来的，对不对？”
深紫色眼眸的少年不自觉的握紧自己腰间的短刀，他的双目中闪过无机质的光芒。
般若的确说了不少事情，但是药研藤四郎能察觉到他同样隐瞒了什么。
隐瞒的部分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属于藤四郎的兄弟们是否都平安无事，而最放心不下的那个弟弟，这一次是否可以度过难关。
般若……如果不是肯定正常状态的你，一定不会伤害自己那个爱胡来的弟弟，而且你本身可能也是日后白骨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你，一定不会有机会再回到时之政府。
“最终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因为后来
我被白骨给予了袖珍罗盘，直接脱离了战国时代。
那么接下来的战斗，药研藤四郎你一定要每一次都随行才好，毕竟白骨藤四郎一定会需要你，他会需要药研尼哟~”
金色短的妖怪少年突然开始巧笑倩兮，调笑一样的话语让短刀付丧神的面容更加的冰冷。
“我虽然觉得你在想不好的事情，不过什么都无所谓啦……毕竟你是挚友的哥哥。
所以呀，在这场跨越了时间的对弈之中，你一定不会舍得伤害我的。
毕竟你并不确定我是否还有其他的作用，对不对？”
妖异的金瞳微微眯了起来，般若咧开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的确隐瞒了一些事情，不过那是白骨亲自拜托我的，不可以说出去的关于一期一振的事情。
如果到那个时候，挚友他一定会需要你在身边的，仅次于一期一振，记得全部往事的你才能给予他一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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