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诚王爱妻
住持见梁月堇年纪小小，又是经常到寺里来的小孩，便故作威严，将她领到一旁训话，正训得起劲。
梁月堇突然发问：“前两天我撞见的那个大和尚是谁？”
住持回忆，两条弯弯的眉须颤了又颤，反问：“哪个？哪天？”
“就是上次宫中贵妃出游的那天！”梁月堇提醒。
住持回忆起来，眉峰一挑，奇道：“你如何知道她是宫中贵妃？”
梁月堇摊手：“她自己说的。”
此话不假，她当时将人看呆，陆靖宁身边的宫女亲口承认的。
住持见她说得认真，信了几分：“……”
那日贵妃前来拜佛为远在江南的外祖父求平安，恰好赶上那位回来祭奠亡妻……
怎么就这么凑巧，今日陛下问起，这小丫头也来问起。
“他是我的师叔，空无大师。”
“你扯谎吧！”梁月堇满脸写着不相信。
“出家人不打诳语。”住持眉毛一抖。
梁月堇仔细打量住持，光滑的圆脑袋，眉须全白，长长地垂落颊边，灰色僧衣下一只握着佛珠的手干枯瘦弱，年纪应该不小了。
“他这么年轻就是你师叔了？莫非他修炼什么永葆青春的佛法？”
“……并非。”
“那是为什么？”
“你一个小孩怎么那么多问题！”住持不顾形象地叉腰。
“你就告诉我吧。”说着，梁月堇示意茯苓端上食盒来，大方打开。
住持一看里面的菜色忙把两个小女孩拉到角落，鼻尖耸动，萦绕不散几缕芬香来自于盒里的一壶女儿红。
“怎么样，我没记错您的喜好吧？”梁月堇狡黠笑着。
住持立马朝她挤眉弄眼。
一处隐僻的厢房角落中，老和尚一边心满意足地啜饮着美酒，一边说道：
“他身份尊贵，一入寺便拜在我师祖名下，后师祖与师父相继圆寂，他便是寺中长老。”
“身份如何尊贵？”梁月堇被激起好奇心。
住持喝酒的动作一顿，忙摆手说：“不能说不能说！”
“你说不说？”说罢，仍见到老和尚摇头，梁月堇干脆就把他手里的酒壶抢过来。
老和尚噘嘴一脸惋惜，“再喝一口嘛！”
“说！”
“他是当今圣上的皇叔诚王殿下，代帝出家。”这本身并不是什么秘密，全京中的贵族都知道此事，所以告诉这女娃应当不算破戒吧。
诚王？
【统统，你知道诚王的背景吗？】
系统：【只说他是先帝幼弟，经历过多场宫变，如今的魏帝登基前他便有大量的封地奖赏，一直久居封地，一年中唯有亡妻的忌日会回京。】
思索间，怀中的酒壶又被老和尚夺回。
亡妻？
“哎，老和尚，那你的那位师叔的亡妻是不是在寺里供奉？”
“你怎知道？”
“他亡妻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老和尚突然警惕起来，酒不喝了，斋菜也不吃了，起身就要走。
“那你带我去看看牌位？”
“休想！”
老和尚说完转身，撒丫子跑，生怕被梁月堇追上。
梁月堇想起祖母曾经说过，宋氏宗亲的牌位中有一位不入祖宗祠堂，且一直被供奉在这京都国寺中享受世间香火。
她拦住一个小沙弥，询问拜祭的佛殿往哪去，因这位宗亲身份特殊，所以入的是皇家的佛殿。
梁月堇一个个的翻查过去，见得那位宋氏宗亲乃前朝大长公主，没有名讳只一个封号华昭。
宋氏家族在先帝时期遭到清洗，惨遭灭门，唯独祖母是祖父嫡妻，祖父功高而未受牵连。
那大魔女是怎么活下来的？
所以这就是她一直带着我躲藏的原因吗？
梁月堇不禁想到宋姒柔进京后的数次反常举动。
再继续翻找，未能找到诚王亡妻牌位，梁月堇悻悻而归，走至后殿时，荷花池前立着一块石碑，上书爱妻之墓。
“这又是哪位？”
小沙弥目光闪烁片刻，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无人之后才悄声说：“是师叔祖的妻子。”
“空无大师？”
小沙弥点点头。
“直接葬在这里？”梁月堇围着墓碑转了两圈，并没有发现棺椁。
“尸身呢？”
“没有尸身，只有一套衣冠，在这池底。”小沙弥指了指几欲结冰的池子。
梁月堇狐疑：“你怎么知道？”
“住持师父让我告知你。”
这老东西！
自己不敢说与她，竟然派一个小沙弥来装模作样。
可是住持为什么要告诉她？
“那你可知她为何要葬在这里？”
这回小沙弥倒不是胸有成竹，而是猜测道：“听说是想看着满殿的家人。”
家人？
她既然是诚王的妻，殿里供奉的都是皇家的公主牌位，哪来的家人？
梁月堇浑浑噩噩走出寺庙，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反而似有一团又一团扯不开的云雾蒙在她心尖。
寺内的观世楼中，住持俯瞰山下，远远地瞧见梁月堇走远，这才回转身迅速写下一封信件，着飞鸽传书飞往诚王封地。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
方才还在梁月堇跟前的小沙弥此刻正在书案前立着。
“何事？”住持头也不抬，只顾翻找经书。
“为何要将师叔祖之妻和华昭公主之事告诉那位小施主？”
“莫要追问，知道得太多，对你无益。”住持终于找到想要的东西，展开一看，里面果然裹着一张画卷。
画中是一位女子，小沙弥试探着看了两眼，只觉得这女子的眉眼间很是熟悉，再细看便见住持收了画。
他立马认错：“是，谨遵师父教诲。”
待退出观世楼后，小沙弥看了一眼寺门外的青松，忽然恍然大悟，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回家后，梁月堇绘声绘色地说起在寺中的“见闻”，宋姒柔边听边停下了手中的绣活，状似陷入回忆。
红姑见此，找了借口将梁月堇赶走，宋姒柔眼眸中圈着泪，抱着红姑呜咽出声。
梁月堇让系统窥视屋里的情况，真的见到大魔女的眼泪的那一刻，她突然心生愧疚。
【统统，你说她是不是想起在这世里的家人了？】
回忆起那小沙弥说的宋家灭门的事情，梁月堇心情低落地问系统。
系统：【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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