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重涟远远走来，丽春院门口守着两位无所事事的女杂役，抱臂聊着昨天睡过的小娼，偶尔嘴里蹦出几句荤话，抖着肩膀笑个不停。
“劳驾，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位青色衣服的手持竹扇的女子？”重涟停在她们面前，问道。
丽春院名不虚传，外面停着各色精装华丽的马车，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各种各样的女子怀里搂着人，快活潇洒，不知今夕是何年。
“没有没有，没你说的人，去别处找找看。”
估计又是谁家夫郎来抓人了，杂役十分上道，直接驱赶。
这种夫郎可谓是麻烦，以下欺上，竟然跑来阻止妻主找乐子。
杂役不耐，放以前来寻人的夫郎柔弱可怜，吼两声就跑了，没想到今天遇到个固执的，重涟声音硬了几分，问道：“你不看看就说没有，放我进去，我自己去找。”
说完一掀下摆，抬脚便要往里闯。
杂役哪能让他进去，拿了棍子，拦住重涟，凶神恶煞。
“你是不是来砸场子的？都说没有了，赶紧走，否则休怪我们姐妹棍下无情。”
区区两个人，重涟还不放在眼里，他身轻如燕，轻身掠到其中一位杂役前方，杂役还没反应过来，重涟已经化掌为刃朝她肋下攻去，杂役只觉得眼前一黑，疼的直不起腰来，然后重涟又往她暴露的后颈击去，把人打晕在地。
“大姐！你，你有本事别走！”另一位惊道，见状不妙，赶紧跑去叫人。
重涟轻哼一声，信步踏入丽春院的门槛。
“哟，下面怎么还打起来了？阿武阿二真够废的，连个男子都赶不走。”艳兰和莺黄在美人靠上看着热闹，笑的花枝乱颤。
李梳空本以为杂役能先把重涟打发走，回去她再和重涟解释，没想到重涟一言不合就和人家打起来，就算是砸场子也要找到她。
“唉！唉！唉！”李梳空哪里还能装睡得下去，连叹三声，起身往楼下去了。
“竹卿，你往哪去？”艳兰和莺黄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问道。怎么刚来不久，就要走了。
“天色不早，家里来人抓我来了！”李梳空笑道，无奈有一点，不过她向来洒脱，换个计划也碍不着什么事。光明正大求见白香的法子估计是不能用了，这样下去白香没见到，小龙儿要先闹个鸡犬不宁了。
艳兰和莺黄看着艳阳高照，心说这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还是起身，婀娜妩媚地跟在她后面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下，老鸨看着来者不善的重涟，身边十八个打手，把重涟团团围住。
楼下的嫖客们瞧着架势也不惊慌，早已习以为常，喝着小酒，反而能看一出热闹。
本着来者都是客，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行事原则，老鸨的态度还算友善，他上了年纪，早已不能接客，能把丽春院发展成现在的规模，恩威并重的处事手段必不可少。
“小郎君，您这是要做什么？我们有事好商量，打打杀杀多不好啊？”老鸨笑着打圆场道。
“我找人，青色衣衫，手持竹扇，爱笑。识相的，就让她出来，否则今天谁也别想好过。”重涟冷声道，隐在帷帽下方的脸一片冰冷。
听他这么一描述，老鸨立刻就知道他要找李梳空，李梳空现在可是丽春院的贵客，给丽春院贡献了不少银子金子，老鸨哪里愿意放她走。
“这没见过啊，要不公子去别处找找，找不到再回来？”老鸨只想先把这尊煞神请走，别搅了他客人的兴趣。
“不行，先在你这里找，你说没有，让我一间间看过去，我便信你。”这里是最大的花楼，重涟直觉李梳空就在这里，不愿和老鸨废话，抬脚就要找上楼去。
“哎呦，小郎君，你真要一间间找过去，里面在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奴怕你还没看完就先羞死啦！还是不要去搅了人作乐，回家等人吧，这女子都喜欢乖巧懂事的，小郎君这般凶煞，就是再好的妻主也留不住！”老鸨见重涟油盐不进，只好把话往严重里说，希望重涟认清自己，不管李梳空是重涟什么人，可别讨了嫌后悔。
“不管你事！”重涟嘴硬道，老鸨的话在他心中荡起涟漪，害怕李梳空真如老鸨所说，但就算他凶，他也要把李梳空从这里带走，不管她到底来做什么，反正他不准。
要不是法力不在身上，重涟真想把这里一把大水淹了，现在他只能寻一个突破口，把人打倒，然后冲上楼把人找出来。
“李梳空！你给我出来！李梳空！”重涟边打边喊，混战中被人掀了帷帽，露出一张明艳的玉面花容，一袭俏丽的松花裙裤，一双水眸百媚千娇，勾魂动魄，直把人看昏了头。楚腰蛴领，身影轻盈艳丽，雾鬓风鬟，一顾倾人。
嫖客们看呆了，松了怀里搂着的人，傻傻地看着露出真面目的重涟。
除了白香，老鸨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可惜这男子不是他丽春院的，不然必定也是个让人倾家荡产博一笑的美人。
“小郎君生得这么美，棍棒不长眼，还是早些回家吧。”老鸨在一旁劝到，真是来砸场子的，这些嫖客看到倾国倾城的重涟，哪里还愿意看身边的凡桃俗李。
“你说，这人是不是很眼熟啊？”有些嫖客和岳府有些往来，眯着眼睛打量着重涟。
“我看着和岳琳公子有些像。”
“胡说，岳琳孤僻阴沉，一副骷髅架子看着着实吓人，哪里有这位公子貌美惊人。”
“是不是去岳府问问不就知道了。”有人嘿嘿一笑。
重涟生得肌骨莹润，瞧着较弱，老鸨本以为他打几个下来就受不住了，没想到仍有余力，越战越勇，不知疲惫。
老鸨傻了眼，守着木梯不让人上去，余光一抹青色缓步下来，只见李梳空一脸无奈地摇着竹扇走下来，长身玉立，身姿卓尔不群。
“竹卿怎么下来了，是不是下面的骚动吵到你了，你快些回去，我马上就处理好了。”老鸨心觉不妙，看着李梳空后方的艳兰和莺黄，暗骂不争气，这么多天都拿不下一个人。
“看来李竹与白香公子无缘，就不再叨扰了。”李梳空似笑非笑，轻飘飘扫了老鸨一眼，对方一惊，不知这人怒气从何而来。
这李竹，自来到丽春院，一向都是温和脾气好讲话，风流潇洒的姿态，偶尔小倌自乱阵脚侍候不好，还能拦住脾气不好的艳兰，不甚在意地把人放走了。
“就差一天啊！”
没想到无情无欲仙人般的女子又叹了一声，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倒是比以往生动，有了活人味。
李梳空在众人的惊叹中飞身掠起，帮重涟挡了几下来自后方的袭击，然后手臂一揽重涟腰身，优雅闲适地落在一旁。
仙姿清越的女子将貌比天仙的男子搂在怀里，两人样貌品相都是一等一的好，站在一起简直绝配。只见女子把人松开，又重新投入打斗中。
李梳空一般来丽春院就是靠在美人靠上闲度时间，长身没个正形，艳兰和莺黄和她待了这么多天，猜想她可能是京都跑出来的贵族女子，出门估计都不用脚沾地，都是人抬着走的，才一副没骨头的懒散样。
现在一看，没想到她的功夫这么俊，重涟力道不敌女子方选择缠斗，而她大展手脚，几乎是招招制敌，没一会儿，摇着竹扇的天仙儿前面就倒了一片打手。
“竹卿这是何意？”老鸨大惊失色，提着裙子跑到李梳空面前质问道。
李梳空一叹，从怀里摸出一块金锭子，丢给他：“这是补偿，拿去给她们买些药吧。”
李梳空转身向重涟走去，只见他水瞳潋滟，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她，被这么看一眼，李梳空心中哪里还有气。
至于那个白香，寻一天隐身去探探，看看他到底和茂城的鼠疫有何关联。
事到如今，重涟终于见到了心中日思夜想之人，只见她谈笑平常，竹扇无奈地敲在他头顶，笑着问他：“可有哪里受伤？”
李梳空心想应该是没有的，从一开始她都盯着了，小龙儿没了法力，这些女子也打不过他。
重涟看着人，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闻见她身上多出来的艳香，长眉一蹙，恶声恶气道：“一身臭味！”
李梳空无奈，知道小龙儿别扭，温言哄到：“回去就洗，回去就洗，又不是我主动的，这里哪哪都熏香，我有什么办法。”
她低下身子，帮重涟理了理鬓间凌乱的发丝，动作十分温柔。
在场男子皆生艳羡，哪里见过女子对待男子这般细致。
李梳空熟捻的态度让重涟没反应过来，龙君殿下泛了傻气，将眼角的清冷骄矜尽数淹没，忍不住得寸进尺道：“你可以不来！”
“都依你都依你，所以你能不能别生气了？”李梳空笑道，一脸宠溺。
龙君在这抹专属于他的微笑中失了神点头，对于他来说，李梳空不躲着他跑反而如此温柔待他，真是天上砸下的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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