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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天街策马


  
郭伟兀自拜倒在地。
左青已上前扶起,说道:“郭都尉,无语如此客气,你与本公子相识许久,还不了解我吗?”
郭伟趁势起身,却仍低着头,晗首道:“下臣冲撞公子,郭伟治下有失。”
左青笑笑没有说话,向着楼上走去,郭伟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二人到了楼上房中,不待左青问话,郭伟已率先开口说道
“公子,慈宁宫宫女付韵婷,偷盗了母皇太后喜爱的念珠,逃出宫来。”
左青听明白郭伟所言,说道:“莫不是母皇太后七十大寿时,皇帝陛下敬献的那串来自琨山的珠子。”
郭伟应道:“正是。“
左青却是知道这串念珠的,确实古朴的很,对这串珠子的来历,东方俊也一直没有详细说给母皇太后说过。只是母皇太后对这串珠子很是喜欢,这几年来除了沐浴更衣,更是日夜带着。
若是这串念珠被盗,慈爱的母皇太后未必生气,但是伤心总是有的。
“那个宫女,又是怎么回事,对了,她叫什么?”
郭伟再次说道:“付韵婷,原本是皇后身边的侍女,今年仲夏,才被安排到母皇太后身边侍奉。”
左青点了点头,此事着实跟他没有什么关系。有郭伟说了几句话,也便叫他带人回京复命去了。
却说风清儿与嫣红回到房中。
嫣红推开房门,风清儿先行入了房间。
嫣红俏皮的声音从风清儿身后传来:“公主,天狼公子好大的威风啊,刚才我偷看了一眼,好似天狼公子把那禁军小首领给打了。”
风清儿嗔怪的看了嫣红一眼,没有说话。
嫣红继续说道:“公主,你看着天狼公子,比起咱们宫里的太子爷来如何。”
风清儿却已先笑了起来,似乎想起了幼弟,说道:“龙儿才多大年纪,我倒是有些想念他了,也不知这半年,他过得可好。”
说罢,风清儿脸色已有些苦楚。
嫣红趁机说道:“公主,要不咱们回宫吧,这还没过年呢,咱们现在就去东凌皇宫禀明身份,着这东凌皇室,送我们回去……”
风清儿已开口说道:“嫣红,我肯带你出来,你体贴你从小陪我长大,既然出来了,你就当明白我的心意,这种话,不要再谈。”
嫣红还待要再说什么,却突然被风清儿伸手打断。
却说有急急的粗喘声,从风清儿卧床方向传来。
嫣红大着胆子,在风清儿身前,慢慢向着卧床处走去。
房间内,却没有人影。
风清儿突然拉住嫣红的手,示意嫣红停下。
嫣红回身看向风清儿,只见风清儿伸手,指了指床底。一双穿着粉红软靴,鞋底好多泥土的脚,露在床下。
帝俊十三年,腊月二十二日。
晌午十分。左青一行终于到了东凌京都,凌州凌京城。
再临京都,已在卞州卞陵城呆了十个多月的左青,只觉得古书中写的真好。
正是举目则青楼画阁,棱户珠帘,雕车竞争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
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疱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
自小在深宫大内长大的左青,从来没发觉,京都是如此的繁华。
富丽堂皇、车水马龙之词,根本不足以表述京都的美。
众人在入城前,便下了马车。弃了大马。
凌京城里,除了新科状元,或皇帝御旨传召不得纵马乘车。
即便是太监传旨,非持皇帝特许金令。也只能在京都步行。
一行人,缓步走在进城的人群中。
左青还在四处察看,各处风景的时候。
突然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城门口众人齐头看去。却是三骑,直奔城门而来。
当先一人,正是昨日在临沧卫见过的禁军都尉郭伟。
昨夜,郭伟遇到左青,有意要护卫着左青一行,同回京都。
左青当然不需要禁卫的护卫,这不过是郭伟表明态度的一个说辞。
左青也没有为难郭伟,到底郭伟是有君命在身的。
左青问了郭伟,草振兴的姓名,便示意郭伟带着诸位禁军卫士,回京覆旨去了。
只是可怜的草振兴,昨日,先是被左青人前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倒在地。接着又被三五个大汉压在身上。
本就受伤的身子,等得知,他还臆想着好好收拾的少年,竟然便是天狼公子的时候,当即在悦来客栈大厅里晕厥了过去。
被郭伟安排人手送回家去,这都一夜一日了,不曾醒来,不知是没有醒,还是不敢醒。
果然,这三骑是冲着左青来的。
左青看到当先的郭伟,便已明白,必然是郭伟将他今日抵达京都的事情告诉给了蒋桂芳,蒋桂芳又说给了东方俊听。
只是,这凌京城里,郭伟却纵马来此,莫不是宫中出了何事,东方俊竟特旨郭伟,如此来迎左青。
还不等左青猜到缘由,郭伟三人三骑,已到了近前。
郭伟翻身下马,却也没有当街跪拜左青,毕竟左青这位深宫人心中的“殿下”,即便再受东方俊爱护,也不曾受封任何与皇家有关的身份。
却说一路从皇宫骑马奔驰而来的郭伟,额头已有了细汗,郭伟走到左青身前,低头轻声道:“公子,母皇太后病危,皇帝陛下着你即可进宫。”
果真如此,左青最害怕也最不敢猜测的缘由,竟变成了事实。
左青心已快速跳了起来,也没有多问郭伟,母皇太后如何了。
只是看了映竹一眼。
策马向皇宫,急驰而去。
左青弃下风清儿、映竹等人,一路策马,沿着天街,直奔皇宫。
东凌皇宫,占地三百顷。皇宫四面各有一门。正对天街的乃是重楼门,皇宫正门。除了皇帝登基、帝王去世,大门绝不大开。皇帝出宫,大门也只开一半。每日重楼们大门都是半开者,但绝少有人或车马走过此门。正门两侧,各有两个侧门。靠大门的两侧侧门,乃文武百官上朝觐见、下朝退宫所走。最外侧两侧侧门,则是宫中奴仆、侍卫行走之处。帝王传旨,所有也是此门。
却说已是年关,天街上行色匆匆。或是买卖年货的商贩,或是行走其间的贵人。只是左青一骑,纵马而来。行人也没有敢于上前拦截者。巡逻的京都卫士,更是大都识得左青所骑大马马鞍出的配饰。乃是皇宫内禁军所有,自不会上前问话。
左青一路疾驰,到了重楼门下。门口左右两列,各有二十卫士,三步一岗,护卫左右。左青也不待禁军卫士上前打问。只是扬鞭,对着重楼们半开的缝隙,直冲而去。
驻守两侧的卫士,这才发觉问题。要上前拦住左青时,左青早已进了重楼门。可怜当值的禁军卫士首领,等来到最外侧侧门,又没有马匹可用,只能看着远远离去的身影,狂奔追去。
重楼门后乃是一目可及的宽阔广场。五百丈出,却是有玉阶直通泰和殿。玉阶有九十五层,宽九丈五,两侧每隔三层有一卫士驻守。玉阶上的卫士,自是看到了策马跨门的左青,只是各有所司,无人胆敢擅离职守,上前阻拦。
左青更没有多看高高在上的泰和殿一眼,只是驾驭着大马,绕过泰和殿、祈天阁、御用堂,向着后宫深处而去。
三丈高墙立在御用堂后约三百步处。有一辕门可供出入。左青过门而去,仍旧不曾下马。
辕门之后,便是皇后寝宫养心殿,坤宁宫、慈宁宫就在养心殿之后,在之后就是沿着宫墙,建造的各方楼宇殿堂里。养心殿附近早有侍卫围护左右,到得坤宁宫、慈宁宫近前,更是人影叠叠,根本不容许左青策马扬鞭。左青这才下的马来。
左右侍卫、太监还未来得及对着纵马来此的左青呼喝出声,早有一老远远的迎向左青而来。
老人口中传出声音:“小子,快些进前。”正是禁军副统领蒋桂芳。
左青对了蒋桂芳点了点头,也没有上前见礼,向着慈宁宫内便去了。
门口的太监、宫女自然是识得天狼公子的。即便有几个新来慈宁宫伺候的太监、宫女对左青印象不深,也在旁边人的提点下,安静的站在各处。
左青进了慈宁宫,宫里竟有好多元老大臣站在堂下,当先一老正是东凌大学士泰渊先生。左青上前,对着泰渊先生作揖说道:“渊师,母皇太后如何了。”听到声音,泰渊先生才将身形转了过来。
老先生已是古来稀的年纪,两鬓头发早已全白,头上戴着当朝一品大学士的纱冠。穿着一身大紫色的朝服,踏着一双青色软靴。身板却还很是挺拔,老先生虽然身材不高,但是站在人前,却足有一番气势。
泰渊眯了眯眼,这才看清对着自己作揖的少年郎。竟是左青。泰渊并不知道左青已抵京都的消息。
今年年初的时候,因为东方俊要将左青放任卞州,左青不过年方十三,泰渊老先生对帝俊如此揠苗助长的行为,很是不忿,半个月没有上朝,也自此在没有见到他的这位关门弟子。
左青长高了许多,都快要跟老先生平视的高度了。泰渊只觉得,此子近乎一年未见,却不见了在宫中时的锋芒,更加内敛了。左青兀自站在老先生面前没有说话,老先生只是说道:“小青,你很好,母皇太后就在堂内,陛下、娘娘与几位王爷也在,你且进去吧。”左青再次向泰渊作了一个揖,走向堂内。
却说堂内,也是人满为患。
太医院院首梁闽带着几个年迈太医院供奉,靠着堂口,在商量如何为母皇太后用药的事情。几个常年侍奉母皇太后的宫女,在一旁跪着。堂内仅有太监总管许光在几个宫女前站着。再往里去,则是母皇太后的寝房了。
门帘垂下,十三王爷东方祥在门口站着,几位非皇子皇孙的皇家子嗣俯身一旁。这十三王爷是与东方俊一母同胞的弟弟,更是东方弋的诸多皇子中,尚且在世的仅余二人之一。左青自小便是识得这位十三爷爷的。十三王爷在宫外祥王府居住,更是常年在慈宁宫中侍候母皇太后。
左青上前拜见了东方祥,东方祥已知晓,之前东方俊着人出宫迎来左青之事。双眼红肿的东方祥,看到左青到来,拉住他的手,说道:“母后方才还说道你,小青,你快些进去吧。”左青双眼也已微红,只是对着十三王爷嗯了一声,便慢步走进了母皇太后寝房。
母皇太后寝房本就不大,左右不过十丈见方。此刻,房内却跪满了一地。
母皇太后侧躺在床上。东凌皇帝东方俊站在床头,华皇后坐在床边,拉着母皇太后的手。东方俊脚下跪着的是当朝太子东方无涯。东方无涯身后。三皇子东方无乂,四皇子东方无陉,五皇子东方无岗,六皇子东方无言各自跪着。在之后,两个身影跪伏着,靠近左侧的是太子之子东方青明,还有一人,正是王琪,或许说东方青琪更合适。东方青琪身后,就是各宫妃嫔了。最后的小公主东方宁,更是就跪拜在才进门的左青脚边。
站在床头的东方俊,在左青进入寝房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左青。东方俊没有说话,只是伏下身子,在母皇太后耳边说了几句。不想已沉睡许久的母皇太后,竟睁开了眼睛。声音更是响在房内众人耳中“小青,小青,快到太奶奶这来。”
一路还算沉稳的左青,终于抑制不住泪水。顷刻间,热泪模糊了他的双眼。听到母皇太后的呼唤,左青已跪伏了下去。一下一下,膝盖着地,爬到了母皇太后床边。更是爬到了太子东方无涯的前面。
挤开床边的华皇后,拉住母皇太后褶皱的左手。左青兀自无声的哭着,母皇太后却似乎兴趣高涨。一个劲迭声说道:“小青,小青。”
只是说的是小青还是小清。就没人听得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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