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无意入仕

晋王府的凉亭中，摆放好了一桌饭菜。

        这些都是沈凝雪平日里最爱吃的。要说，这丞相府中的菜，或许不怎么和她胃口吧，所以只是用了少少的一点。

        如今，回到了自己家，便再没有了这么多的顾及。似乎也忘了在谢修昀的面前要保持自己淑女的形象，拿起了放在面前的竹箸，就夹起了她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烧鸡。

        她就那么夹起了一块，填入嘴中，一张小脸上颇为欣喜的样子。一边吃着，还不住地点头。

        “阿爷，真好吃。”

        修昀坐在一旁，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凝雪。她笑得这么开心，不需要任何的雕饰，却看起来这般动人。那一刻，他觉得她不需要任何的妆容，单是这样一笑，都是明艳的。

        可沈凝雪这样的神情却并没有保持多久，很快，她便意识到谢修昀正望着自己。一时间，她发觉此举有些不妥，又渐渐地收敛起了笑容。

        “喜欢，就经常到阿爷这里来，阿爷会经常做给你们吃。”

        沈川又哪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此时他笑得这样慈祥。望着雪儿的神情，全然没有一丝的傲气，这个时候的他，也不过是一个父亲而已。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情景，可是，修昀却感知到一种莫名的暖意。他平日里这么忌惮晋王，如今，却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了忌惮他的理由。

        “二郎，来，我们爷俩喝一杯。”沈川说着便举起了面前的酒盏，招呼起了谢修昀。

        而修昀呢，亦举起了酒盏。他昨日已经饮了这么多的酒，原本一点也饮不下了，如今却难却沈川的热情。

        面前的饭菜不断地添了上来，在阿爷面前，凝雪欣然地享用着。可谢修昀，却有一些束手束脚，他原本也没有什么胃口。更何况，在晋王面前，他多多少少还有些拘束的。

        “二郎，发什么呆呀？”沈川却是一脸笑容地望着他，又将面前盘子里的鱼肉夹入了修昀的碗里。

        在此之前，他与谢家二郎有些不太好的经历。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过去了。如今，雪儿既已与他成了夫妻。沈川觉得自己有必要从心底接受这个孩子。

        “谢谢阿爷。”对于这样的场景，谢修昀还有些不习惯。

        毕竟，在丞相府中，没有人去管他这样的小事。即便他一日都不用膳，在府中人的眼里也没什么大不了。

        “二郎。如今，你既已与雪儿成了婚，这晋王府便也是你的家了。你不必这般拘束着，日后多带雪儿回来吃饭。饭菜要是不合胃口，你尽管提。”

        沈川也不知怎的，竟变得啰嗦了起来。上次见面，他还斥责谢修昀并非雪儿的良配，如今，倒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是，阿爷。”

        修昀却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大概是还没有习惯被人这样照顾着。以往，他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婚配之事，可成婚之后，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雪儿见二郎与阿爷相处得这般融洽，她倒也不用从中的调节了，便只顾着用着自己碗里的饭。要说，阿爷还真是了解她的胃口，这满满一桌菜，都是她爱吃的。

        看着这一对新人，沈川打心眼儿里的高兴，倒是一点也吃不下。他倒是时不时地观察着谢修昀，要说这孩子是生得俊俏，倒也配得上雪儿的容貌。

        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用一颗真心对待雪儿，不要让他受委屈。

        “二郎，你如今都在忙些什么？有没有兴趣为官？你若是有此志向的话，阿爷可以为你在朝中安排一个好的差事。你若不愿忙碌，那些闲差也有很多呀。”

        这样的话，沈川一早就打算说出口的。只是，又迟迟没有说。如今，二人已经成婚，沈川也觉得自己不用拘着了。

        “修昀谢过阿爷好意，只是修昀无心于此，还请阿爷见谅。”谢修昀也不知道这样的回答会不会引得晋王发怒，可他不愿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沈川已经准备了好久的话，不成想，就这么被谢修昀拒绝了。一时间拉不下脸面来，难免皱起了眉头。

        “若是为官，你便不用再去做那些苦累活，更不用去戏楼唱戏。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要为朝廷做事，你为何想也不想便拒绝？”

        沈川实在没有办法理解谢修昀的想法，若是自己的孩子说出这样不争气的话，他早就棍棒教育了。可是对于雪儿的夫君，他却不能这么做。

        “旁人愿入仕，那是旁人的想法。修昀不愿，修昀只愿一生唱戏，倒也安然自得。”这便是他真实的想法，他却都没有向谢桓吐露过。毕竟，这样的话也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已经忍耐了许久，如今听修昀这么一说，沈川却猛然摔了箸。

        “一生唱戏？你可知那唱戏之人都是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之徒。才会做去那逗人一笑，哄人开心的卑贱之事。你迎娶了本王的千金，竟还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怒气中，沈川口不择言。这样的话在谢修昀眼里，却如同一把尖刀插过。

        卑贱之事？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卑贱之事。可有些人偏偏还做了一辈子，日复一日地用血汗浇灌，自得其乐。可在权贵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吗？图人一乐的戏子？

        “阿爷，您可不喜欢，也可以不支持。那既然从未了解过他们的生活，又何必要出此尖酸刻薄之言？难道他们的命就这般贱吗？又比阿爷您，卑贱了多少？”

        修昀从不害怕冲撞了晋王，竟还一字一顿地，如此不卑不亢。

        谢修昀竟然拿他和那些戏子相比？他晋王在他眼里又算得上什么？

        沈凝雪闻言，心头一颤，像是也无心用膳了，便慌忙地劝说。

        “阿爷，您别生气，二郎他，他不是这个意思……”

        “修昀已然说的很明白了，无意入仕。”谢修昀却半点也不肯退让，一双眼眸就那么定定地与沈川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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